这款华人班底的3A级黄油能否打破众筹诅咒

  印象中，好人一生平安，历来是绅士们的待人处世之道。但最近，这群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，却选择高调入场，对Steam上的一款知名有色游戏，进行了地毯式的差评轰炸。

  这次差评风暴的风眼，是马头社和它的《Subverse》。一来，《Subverse》质量一般，而且有拖更摆烂之嫌；二来，马头社出尔反尔，对国区玩家不仁不义。其中第二点，狠狠地凉了众绅士们的心。

  当初承诺过的多国语言，并没有向国区玩家兑现，非但如此，马头社还在Steam的评价社区里，有意识地封禁表达不满的玩家。种种行为表明，马头社根本就不想承认国区玩家的存在，遑论在游戏中更新简体中文了。

  海外黄油的项目众筹，一直是国区玩家的死穴。跨国支付的付费门槛，加上政策沟通上的语言障碍，曾让不少年轻气盛的绅士们吃过哑巴亏。尽管投诉无门，但多数玩家对此也无计可施，毕竟过了这个村，这里还真就没这个店。

  《Fallen Doll：Operation Lovecraft》翻译过来就是《堕落玩偶：洛夫克拉夫特行动》，是一款在Patreon平台上公开赞助的有色大作。Patreon这一个网站，如果是经常看大妈文章的同学，肯定身理跟心理上都挺熟悉了。某位哲人说过，你所热爱的，就是你的生活，人们也同样在Patreon上，为自己的爱好买单。而从每个月的付费订阅数量来看，人们对《堕落玩偶》的热爱，显然要比其他作品，来得更加深沉。

  如果要在黄油届里，挑一个《荒野大镖客2》这样的工业奇观，那么《堕落玩偶》绝对不遑多让。无论是建模贴图、骨骼动作、物理效果还是人物设计，《堕落玩偶》都是全方位跻身一流的上乘作品。正戏方面，《Subverse》更是不配给《堕落玩偶》提鞋。就算是业界老兵Illusion，在绝对的技术碾压面前，也不得不甘拜下风。

  跟半路出家的马头社相比，《堕落玩偶》的制作组Project Helius，对虚幻4引擎的把握，简直是炉火纯青。女性角色的胴体在柔光的烘焙下，呈现出真实的柔软质感，丰腴的形态呼之欲出。游戏没有一点机位上的限制，玩家的视线，对上角色Q弹的物理效果，360°无任何死角。除此之外，女性主角的自定义选项丰富，穿着衣服反而更加赏心悦目。设备支持的话，游戏甚至还支持VR输出。

  更加难能可贵的是，在早期测试阶段，游戏就已经推出了完备的简繁中文。Patreon上的每一期内容设定，都附带一则中文TXT文档。文本量虽然不大，但诚意肉眼可见。无论是精致的女性队员，还是来自洛氏恐怖宇宙的丑陋怪物，到了大世界的白纸上，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。虽然只是套了洛氏词条的科幻小品，但《堕落玩偶》的设定，确实也不只是的遮羞布，其中不乏充沛的创造与想象。

  然而，就是这么一部，看似珠圆玉润的完美黄油，在最近却遭受了大量的质疑。原因依旧是老生常谈：黄油作者不好好GHS，居然线月，《堕落玩偶》郑重进入封闭开发状态。Project Helius花了相当长的一段工期，把事先做好的世界观设定，植入到了目前只有正戏的测试版本里。除了单人剧情之外，他们还试图在《堕落玩偶》里，引入了带有社交元素的线上玩法，名字很应景，叫“后宫模式”。多人玩法的预览截图里，蓝色的体力条十分扎眼，不出所料的话，应该是个抽卡收集类玩法。

  在此之前，Project Helius一直都是月更，用户会定期用自己的手艺活，来检验制作团队上交的作业。而自从进入封闭测试之后，这样的作业，大概有近10个月没有交了。近期的月报，也从新内容的开发日志，变成了“后宫模式”里的角色外观，加上一些需要付费的特典内容。长时间的等待，加上引导“氪金”的月报，使得一部分订阅用户，本能的不耐烦起来。有人开始在评论区里鼓吹，批斗Project Helius的斑斑劣迹。

  更新问题，自然首当其冲。毕竟，再怎么出色的本体，经过10个月的慢工细活，想必都应该鉴赏不动了。于是，很多玩家指出，Project Helius其实背地里磨着洋工，准备卖服装卖道具，再骗一波断头钱，然后直接跑路。证据就是，在进行“洛夫克拉夫特行动”之前，《堕落玩偶》还有一个作为本传的前作。出于某些原因，Project Helius在原作更新到1.3版本之后，宣布停止开发工作，旋即转战到了现在的项目当中。

  另一个说法是，在开启“洛夫克拉夫特”项目不久后，某个匿名的资方，曾出价1千500万美元，要收编ProjectHelius。虽然，制作组并没有签卖身契的意向，但对他们来说，这多少算是一条后顾无忧的退路。信奉金钱契约的部分用户，显然对这条退路颇有微词，因为Patreon的赞助关系本就脆弱，任何外来注资的涌入，都可能扩大原本就存在的信任问题。

  众筹加赞助的集资创作模式，本身的烂尾概率确实比较高。原则上来说，用户的订阅行为是完全自愿的，并没有法律上的硬性规定，能够保证用户的权益，遑论创作者的义务。尤其是在三分钟热度的黄油圈里，多得是一腔俗血的白日梦想家。这些人拖更摆烂，更甚者直接失踪，都是常有的事。所以，质疑Project Helius的品行，确实也情有可原。因为对大多数人而言，比起剥削，白给往往是一件更加罪大恶极的事。

  不过，这个能让illusion沦为2流的制作团队，并不是什么来去匆匆的黑马。Project Helius的履历，最早可以追溯到2015年。那时候，国内对互联网环境的管制还比较宽松，你还可以在微博上，找到一些比较偏门的官博娘。其中，早已驾鹤西去的ZODGAME官方微博，算是里面比较有分量的一个。

  2015年8月，ZODGAME的官博娘发布了一则甩锅声明，郑重表明了自己跟某个叫《PROJECT H》的有色游戏之间，不存在任何从属关系，并且事后补充道，“项目不会在国内发行，也不会设置国内销售经营渠道和合作方，警惕上当受骗”。这款叫做《PROJECT H》的黄油，号称使用了虚幻4的次世代引擎技术，一度在网络上引发过不小的讨论，甚至连育碧等3A大厂的建模师，也参与到了项目当中。

  没错，《PROJECT H》正是《堕落玩偶》的前身，也是ProjectHelius的第一款正式作品。当时，制作组的大名还叫PHplusSTUDIO，成员也仅限于几位ZODGAME论坛的水友。商业化扩招之后，由于组员遍布全球，成分五花八门，制作组经历过相当长的一段磨合期，甚至自己连像样的声优都找不到，还要找马头社帮忙。他们自己也承认，《PROJECT H》并没脱离I社的作品框架，缺乏各种意义上的创新，但作为原型机，它确实开启了Project Helius长达5年的技术积累。

  实际上，现在的“洛夫克拉夫特行动”，已经大量应用了动捕级别的技术。那些流畅至极的骨骼动作，背后都是瀑布一样的经费。这明显已经脱离同人游戏作品的范畴了。想要长久运营下去，仅靠赞助是远远不足的，《星际公民》有一个就已经够呛了，转向正经的商业化，几乎是必然的选择。I社有《AI少女》，马头社有《Subverse》，那么PH社也必须有一个“洛夫克拉夫特行动”。

  关于这样的一个问题，Steam的回答是非常笃定的：需要，而且是必要，黄油必须先是游戏，然后再谈颜色。虽然Steam卖游戏从来不管节操，但基本的底线一直守得很牢。包含色情内容的游戏有一堆，但纯粹只包含色情内容的游戏，商店里一个都没有。像某些三消游戏、建房子游戏、打飞机游戏，它们多少都有可玩之处，而不是纯粹的泄欲工具。

  从玩家的方面出发，如果单纯只是用来泄欲，人们大概也不会去碰一款黄油的玩法。存档画廊、CG提取，办法总比困难多。但是，哪怕设计得再蹩脚，黄油手子们，也总是乐于在自己的作品里，加上一些玩法。黄油失去了玩法，无异于肉体缺少了灵魂，这也是一种创作者的倔强。要知道，在啃猎人老本之前，I社确实也曾推出过，像《欲望之血》跟《欲望格斗》这样的重度游戏。

  又或者，其实人们对黄油并没什么偏见，只是单纯的，所有人都变得更急躁了而已。在这个一颗受精卵只消30秒钟，就能成为上市公司副总裁的时代节奏里，没有人会花大几个月，去苦等一款游戏的更新——尽管，作者可能早就提前打过闭关的招呼了。毕竟，我们可是付了钱的，管你是什么《太吾绘卷》还是《堕落玩偶》，只要不放更新，那就是在践踏我们消费者的权益。

  把3A的习性，套到独立游戏头上，会招致很多不必要的戾气。购买一款还在测试阶段的独立游戏，其实就等于做了半笔的慈善，也算是花钱抽了一个盲盒，开箱的过程总有意外，创作者总有灵感枯竭的时候。不像富士康的螺丝钉，他们的工作量不是计件的，需要铺世界观剧情，或者设计大块玩法系统的时候，开发者也不一定可以拆得出边角料来，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往外发。

  如果单在缓解玩家焦虑这方面，所有的游戏开发者，确实应该向大部分的手游运营们学习，半个月一次小活，一个月一次大活，把玩家的脑子用肝填满，绝对能够尽可能的防止诸多的不愉快。这并不是一句反讽的话，隔壁的《惩戒魅魔》就是出了名的勤快，虽然重点内容迟迟没有开放，但光靠一些情趣内衣的皮肉更新，游戏的口碑其实也一直不错。说到底，既然很多人喜欢看进度条，那就在脑门贴上一根，别管进度走得有多慢，脚步又有多凌乱。

  跟跑进度条一样，众筹也是一场跟时间的赛跑。今天你看到Project Helius一步登天，但实际上，它已经抢跑了6年，这就是期待与承诺开始错位的地方。如果不正视这一点，那么所有的众筹，其实都可以划为某种形态的骗局。因为资历和信任，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，信则有，不信，那肯定只能是画大饼跟骗钱了。

  在写稿期间，这破游戏又跳了一次票。按照惯例，Discord上的中文讨论区热闹非凡，大家的苦水流成了大江大河。但整体上，绅士们还是选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，BB两句差不多得了，远不及“反马”的激烈程度。原因也很简单，Project Helius在公告里，晒出了跟Steam工作人员的“撕逼”截图。

  Steam的审核本就慢手慢脚，遇上有成人内容的敏感游戏，那更是雪上加霜。类似的申请流程，本该是游戏发行商的工作。在沟通效率跟信息准确性方面，个体发行的独立游戏制作者，显然无法与专业的发行团队比拟。所以，虽然跳票确实令人恼火，但冤有头债有主，至少Project Helius把问题摆上了台面。

  更加令人窒息的是，Steam官方似乎还搞了一出乌龙，误将封闭测试，理解成了公开的游戏性测试。因为这次沟通失误，对上线审核的等待，再度变得遥遥无期。不过，好在Steam还是留出了具体的测试渠道，并且承诺会尽快向Project Helius发放测试密钥。

  在Steam页面上线之前，Discord群里就开始招起了本地化志愿者。不出所料，国人玩家的本地化需求，还是最旺盛的。从点赞数量上，你一眼就能看出来，到底是该出简体中文，还是出繁体。当然，对于本身就是从中文圈走出来的PH团队来说，肯定是两个都要出的。语言习惯的润色环节另说，一键简繁切换这种简单的操作，他们应该还是会整的。